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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九章、後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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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雲國史記,瞿雲一百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,易王皇後薨逝,舉國哀痛。

正當朝官為群龍無守,急於尋回大皇子冰玄辰之時,卻從邊陲傳來消息,大皇子冰玄辰因病猝死於溪平。

消息一出,震驚朝野。

而這皇位的承位之人,自然成了二皇子冰玄寒,只可惜,易王薨逝之日開始,便無人再見過冰玄寒,自然,便暫時將之摒棄於承位人之外。

而三皇子早在年幼之時便已為夭折,再往下,便是民間呼聲最高的四皇子冰玄卿了,而他手中亦握有傳國玉璽,自然由他即位便成了名正言順之事,根本無人去探究玉璽為何會在他手中一事。

瞿雲一百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八,冰玄卿登基為帝,號洐王,封蕭容善為後。

黑墨般的內襯衣衫,外頭,是用金線鑲邊繡花的棗紅色外袍,衣襟外的寬邊繡著金鳳銜珠,高高梳起的發髻正中,用銀質發針別著大大的一副金鳳開屏釵,從金鳳嘴中吐出一根珠墜,掛著的一粒紅玉粒子正好墜於額間,與掛於發髻兩側的珠墜渾然一體,發髻後方,只是簡單別著一雙玉蟬,掛著兩根紅穗,映在黑發之中別樣顯眼。

腳踩朝靴,容善擡頭仰望著高高的臺階,而臺階的上頭,便是朝殿的大門。

“娘娘,走吧!”柔兒站於她的身後,輕聲說著。

是,如今,她已是皇後娘娘了,不再是秋錦容,更不是那個處處受制的蕭容善。她,已是一國之母,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受人敬拜。

然,她卻絲毫都歡愉不起來,心如止水,她不知還該為什麽而歡喜。

在心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,緩緩地向一側伸出了手,順勢搭在了柔兒的手上,舉步踏上了臺階,向著朝殿一步步地邁去。

那洞開著的大殿門,漸漸顯露於她的眼前,滿朝的文武百官正立於殿內,迎著她而站著,大殿的深處,那個同樣身著棗紅色衣衫的男子昂首立著,雙眼炯炯有神的與她遙遙對視著。

她看著一身棗紅衣衫將他襯得越發肅穆的臉,越是覺得他是天生的君王之命。

而他,亦是一改往昔歷代君王延襲而用的明黃之色,改了這暗紅的顏色作為他帝王的象征。

松開了搭著柔兒的手,她邁步越過了高高的門檻,踏入了殿內,微揚著頭,向著他一步步的行去。

行過之處,百官低垂著頭,隨她轉身,而後看著站於高處的冰玄卿大步邁下禦座臺階,到了她的面前。

冠頂外垂落的玉珠隱隱的擋去了一些他的眼神,她只是從珠簾的空隙間看著他的雙眼,看著他,向著自己伸出了手來。

她平順了視線,看到他的掌心之上的一個個厚繭,以及那清晰深沈的紋路,許久,久到這滿殿的人都開始不安的燥動起來,她這才緩緩地提起了手來,放入了他的掌中。

他沖著她微微一笑,隨即又不著痕跡的斂了去,牽著她的手,踏上了臺階,向著禦座高處而去。

容善站於高處,隨著他轉過身來,垂首向下看去,映入眼中的,卻是一個個低垂的頭,以及那一頂頂官戴。

“臣等見過皇上皇後娘娘,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,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!”眾人齊齊大聲道賀,曲膝趴俯在地上。

那便是他一直想要的?高處不勝寒,看著他人俯首稱臣那又如何,難道,他便不會覺得孤寂麽?

身處高位,掌握生殺大權,又有幾人願傾聽他的心,又有誰願與他說盡人間世事、喜怒哀樂!

側頭,她望著身旁意氣風發的男子,長嘆了一口氣。

“娘娘!”

一旁,福公公派人搬來了一把大椅,放在了龍椅的側後方。

稱帝封後,皇後可與帝王同坐朝堂,聽堂下百官奏稟國事,卻也只有這麽一日,待加冕之日一過,皇後便只能打理後宮之事,不得幹涉朝政。

而福全搬來椅子的意思,便是要她同冰玄卿一道兒共坐朝堂。只是,這位置卻並非是她所求的,坐在上頭,她只會覺得無趣。

她從他手中抽回手,卻並未走向大椅,而是在眾人的註視之中,徑直越過了大椅,向著禦座一側行去,從側殿一旁顧自己離開,拋下了一幹人等驚訝得忘了反應,而那冰玄卿卻只是望著她遠行的背影,閉了閉眼,便一撩袍擺坐在了龍椅之上。

她一路行去,從側殿而出,喚上了一直在殿外候著的柔兒,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著自己的寢宮而去。

穿過花榭樓臺,越過花叢盆影,繞過假山之後,那一汪深潭便呈現於眼前。

她放緩了腳步,雙眼牢牢的註視著平淡無波的湖水,一邊看著,一邊由著柔兒牽著自己向房門走去。

他,可有回到那個他來的地方,亦或是,他便這樣死去了,若真是那樣,卻又為何從不曾入她夢中。難道,是他的魂便也被一道困在了這湖內難以掙紮,奈何她卻偏偏答應了讓他留在湖中陪著自己!直至最後一刻,他仍是在替她著想。

撇開了視線,她進了殿門,而後穿過前殿入了內殿,行過正中的小廳,再入內才是內室。

伸手便扯下了綴於發上的金釵金鳳,素凈得再找不到任何一物,而後退去了一身顯現著皇後身份的衣裳,她從廂底翻出了一襲白衣,白綢白紗,除了白便找不到任何一色。

換下朝靴,順手從妝臺之上取過了一枝花形白玉簪束起了長發,側頭,便瞧見自己映在銅鏡之中的身影。

眉間的那一抹哀愁憂痛,這是她唯一能為明少痕的吧。

深吸了一口氣,她喚來了柔兒命她備好馬車,準備出宮。

“娘娘,此時出宮怕是不妥吧!”

今日才是皇後初登後位,急於出宮,只怕有欠妥當。

“去吧!”

她不願多言,只是淡淡地對柔兒說了兩個字,打發了她出雲。

她,只是想再去瞧瞧他曾住過的地方,只怕日後,想再去便是越發越難了,不只是她的身子,還有她的身份,在無形間又都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禁錮。

原來,她只是掙脫了一個困境,又陷入了另一個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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